原标题:
父亲节快到了,小编流连在丰子恺老先生的漫画和散文中。在那些聊聊数笔、神态立现的画作和天真烂漫充满童真童趣的文字中,找到了一个充满着浓郁温情和丰富趣味的父亲形象。现在大多数家庭只面对一个熊孩子,那么丰子恺先生在面对家里一群熊孩子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呢?
丰子恺:“软儿!你常常耍弄我的长锋羊毫,我看见了总是无情地夺去,而有一次,我甚至打了你,看你嚎哭的样子,我竟不安慰,还大声说‘这就是你的下场!’”
丰子恺
忏悔一
我现在痛苦极了,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无情。可后悔有什么用呢?我只能十分真诚地对你说:‘软儿,原谅我吧!我错了,我应该平下心给你讲对与错,不该那么粗鲁,当时,你也还是个小孩,什么事也不懂。
最不安心的,是有时我还要拉一个你们所最怕的陆路沙医生来,教他用他的大手来摸你们的肚子,甚至用刀来在你们臂上割几下,还要教妈妈和漫姑擒住了你们的手脚,捏住了你们的鼻子,把很苦的水灌到你们嘴里去。
忏悔二
这在你们一定是认为是太无人道的野蛮举动吧!
瞻瞻!有一天开明书店送了几册新出版的毛边的《音乐入门》来。我用小刀把书页一张一张地裁开来,你侧着头,站在桌边默默地看。后来我从学校回来,你已经在我的书架上拿了一本连史纸印的中国装的《楚辞》,把它裁破了十几页,得意地对我说:“爸爸!瞻瞻也会裁了!”瞻瞻!这在你原是何等成功的欢喜,何等得意的作品!却被我一个惊骇的“哼!”字喊得你哭了。
忏悔三
那时候你也一定抱怨“爸爸何等不明”罢!
读完小编们不禁感慨不已,要是平常碰到这种情况,恐怕爸爸妈妈都会认为孩子不听话,不懂事,有时难免还会动点武力,过了一段时间后大人们可就忘记了。丰子恺先生不是这样,他不但没有忘记,还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而向孩子“忏悔”。正如钱理群先生所说,丰子恺先生的文章——表现了十分强烈的“小儿崇拜”的倾向(与“小儿崇拜”相联系的是一种十分真诚的成年人的“自我忏悔”),而这种“小儿崇拜”恰恰是构成了五四时代文化精神的一个重要方面,这是从人类学意义上对于儿童的发现,表现了对人类及人的个体的“童年时代”的强烈兴趣。
在父亲节来临之际,粑粑们不妨和熊孩子一起看看丰子恺老先生的画,读一读他这篇流露真情与幽默的散文吧!
丰子恺:《儿女》节选
我在平屋的南窗下暂设一张小桌子,上面按照一定的秩序而布置着稿纸、信箧、笔砚、墨水瓶、浆糊瓶、时表和茶盘等,不喜欢别人来任意移动,这是我独居时的惯癖。我——我们大人——平常的举止,总是谨慎,细心,端详,斯文。例如磨墨,放笔,倒茶等,都小心从事,故桌上的布置每日依然,不致破坏或扰乱。因为我的手足的筋觉已经由于屡受物理的教训而深深地养成一种谨惕的惯性了。然而孩子们一爬到我的案上,就捣乱我的秩序,破坏我的桌上的构图,毁损我的器物。他们拿起自来水笔来一挥,洒了一桌子又一衣襟的墨水点;又把笔尖蘸在浆糊瓶里。他们用劲拔开毛笔的铜笔套,手背撞翻茶壶,壶盖打碎在地板上……这在当时实在使我不耐烦,我不免哼喝他们,夺脱他们手里的东西,甚至批他们的小颊。然而我立刻后悔:哼喝之后立刻继之以笑,夺了之后立刻加倍奉还,批颊的手在中途软却,终于变批为抚。因为我立刻自悟其非:我要求孩子们的举止同我自己一样,何其乖谬!我——我们大人——的举止谨惕,是为了身体手足的筋觉已经受了种种现实的压迫而痉挛了的缘故。孩子们尚保有天赋的健全的身手与真朴活跃的元气,岂像我们的穷屈?揖让、进退、规行、矩步等大人们的礼貌,犹如刑具,都是戕贼这天赋的健全的身手的。于是活跃的人逐渐变成了手足麻痹、半身不遂的残废者。残废者要求健全者的举止同他自己一样,何其乖谬!
儿女对我的关系如何?我不曾预备到这世间来做父亲,故心中常是疑惑不明,又觉得非常奇怪。我与他们(现在)完全是异世界的人,他们比我聪明、健全得多;然而他们又是我所生的儿女。这是何等奇妙的关系!世人以膝下有儿女为幸福,希望以儿女永续其自我,我实在不解他们的心理。我以为世间人与人的关系,最自然最合理的莫如朋友。君臣、父子、昆弟、夫妇之情,在十分自然合理的时候都不外乎是一种广义的友谊。所以朋友之情,实在是一切人情的基础。“朋,同类也。”并育于大地上的人,都是同类的朋友,共为大自然的儿女。世间的人,忘却了他们的大父母,而只知有小父母,以为父母能生儿女,儿女为父母所生,故儿女可以永续父母的自我,而使之永存。于是无子者叹天道之无知,子不肖者自伤其天命,而狂进杯中之物,其实天道有何厚薄于其齐生并育的儿女!我真不解他们的心理。
近来我的心为四事所占据了:天上的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与儿童,这小燕子似的一群儿女,是在人世间与我因缘最深的儿童,他们在我心中占有与神明、星辰、艺术同等的地位。
看完不妨和孩子聊聊天,鉴定一下孩子心目中你是怎样一个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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